光绪二十三年,谛闲法师受温州头陀山妙智寺方丈之请,前往讲解《弥陀疏钞》。在这次讲法过程中,有一位叫显芳的女居士,其求闻佛法的精神,深得谛闲法师的赞赏。
一日,妙智寺讲堂挂鈡板,谛闲法师捧板跪拜后,说:“金钟韻响于空劫以前,玉板声传威音那畔。吾今揭示堂前,用表定慧圆融规则。当今方丈授公和尚,道转南涧,萃拔诸方,实得龙树之真传,密契虎溪之嫡旨;正好拈椎竖拂,表率人天;重开惺寂洪炉,全提佛祖正令;刹竿初竖,法雷大震;佛选三千,天围百万;更祈梵刹有庆,檀信皈崇;凡在时中,吉祥如意。”
于是,拈捶击板。接着说:“一击顿开光明藏,千秋万古永长辉”。打钟一下,礼拜,然后归寮。
刚回寮房落座,便有二、三位女居士,前来请示。其中为首的就是显芳。
她本是温州瑞安人,后嫁于本城叶南明居士为妻,生有一男一女。她平素甚信佛法,披阅典籍颇多。这次闻说谛闲法师在头陀寺讲《弥陀疏钞》,甚至欣喜,便邀志趣相投者二、三人,前来闻法。
她每天听闻谛闲法师说法,对其中的经文、疏文、钞文都能理解,并少有疑难之处,只是对称理之文的理解,还没有特别明晰,因此前来请求开示。显芳随即将未明之处当众询问。其所问者,都是称理之义,足见其智种灵苗,勃然兴发。谛闲法师听后,甚为欣悦。接着,显芳又请上堂法语,谛闲法师应允。
第二天,谛闲法师落座,手拈拄杖,开示道:“是法从来住法位,何须说妙更谈玄;单唱一句无私曲,收尽诸方五味禅。众中有知音者,不妨请出相见。”
谛闲法师回答完都讲的提问后,接着说: “适来禅客如是问,山僧如是答;不接官商,不涉思惟;正是鸳鸯绣出从君看,不把金针与人;会则如推门落臼,不会是马嘴驴头;诸仁者! 若论此事如水上葫芦,转转有面;若盘中走珠,粒粒皆圆。已过关者,掉臂而行,似鸟开笼;未过关者,触途成滞,如猿著锁。不是屋里人,难谈家中话。殊不知大道只在目前,要且目前难睹。欲识大道真体,不离声色言语。”
卓杖,接着说:
“还问么?诸禅兄。若将耳听终难会,眼里闻声始得亲。且如今朝群贤毕至,少长咸集。如此盛会,万劫难逢;正所谓龙得水时添意气,虎逢山处长威风……且道今日为信女显芳请法一句,如何举扬?”
卓杖,即说:
“处处无非观自在,头头总是鼓音王; 不用三祇修福慧,但将六字作慈航。”
然后,掷杖下座。
经期结束后,回家路上,显芳心中深怀着一种对佛法的孜孜不舍之意。一入家门,随即对丈夫说:
“我与佛法有缘,听经得到颇多趣味。我想另寻找一女子,给你做妾,陪伴你生活。请你成就我的志向,使我专修佛道。将来若道业圆满,你的功德就不可限量了!”
丈夫叶南居明居士听闻妻子的这一番表白后,不禁掩口而笑,说:
“我并非是好色之徒,只是为接续宗祠而娶妻。现在已经儿女俱全,无须再续娶妾室,以增加烦恼。你既有志于清修,我也是非常高兴。请你随意而行,我决不阻挡你!但是,家中事务却不能全然弃之不管, 今后,我看我的书,你修你的业,各办各事,互不干涉,如何?”
显芳闻听,非常高兴,连连点头同意。
自此以后,她便将被褥搬至楼中,于经堂隔壁铺设床榻,朝夕梵修。每天早起,洗漱完毕,即于佛前礼诵,不问家务,直至午饭时才下楼;午后,就像平常那样,料理家务;并做到过午不食。晚上,至夜深人静时,又登楼,礼佛回向。如此,惚惚十多年,未曾有一天间断。
光绪三十三年十月,一天,时钟敲过六下,显芳从楼上走下来,对家人说:
“我今天十点钟,将生西方极乐净土。你们早饭过后,不要离开,我有话要交代。八点钟,全家老幼都来到她面前。她便将家中要事一一做了安排和嘱咐,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到九点钟,她对大家说:
“我的话就这些。你们暂且离去,待我稍静片刻。”
不一会儿,忽然听到她在门口称“南无阿弥陀佛” ,大家即刻赶来见她。只见她喜形于色,双目瞪视。家人问:
“看见了什么?”
“看见光明”
“什么光?”
“佛光。”
“莫非是日光?”
“不是。日光能照到露地之上,不能照入房中。”
“莫非是灯光?”
“不是。灯光刺眼,佛光清凉,所以一定是佛光。”
“既然是佛光,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,别人看不见呢?”
“佛度有缘人。有缘人能看见,无缘人看不见。”
又过了一会儿,显芳又说:
“圣众来了 。”
“什么圣众?”
“法师。”
“有几位?”
“多得很,不计其数。”
最后,说道:
“佛来了!我去了。”
于是,双手合十,端坐而化。
谛闲法师闻听其事,十分感叹,还专门为她写了一篇《显芳女士往生记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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